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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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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戰

柏楊當天夜裏打算趕回去,但沒航班了。想著訂車回,但時間太長,只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飛。

一路上,他右眼皮都在跳。

他是不信這個的,但心情就是會莫名煩躁。

許嘉桐母親來北城這事,她沒透露過一個字,甚至她母親連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。光是想到這,他就一團火。

落地北城的時候,他給許嘉桐發了條消息問她在哪。

許嘉桐:我表哥表嫂來了,我陪他們在吃牛蛙。

許嘉桐沒打算去的,在陳春鳳回廣府前,她都不想跟陳春鳳再見面了。

誰知道,她表哥不停打她電話,說一定要請她吃飯。許嘉桐不停拒絕推辭,他還在不停打。

辦公室裏不少人都看了過來,沒辦法,許嘉桐只好赴約。

吃完飯後,表哥表嫂還有陳春鳳跑去買紀念品了,許嘉桐帶著兩個小孩在商場逛。

一個是軒軒,一個是表嫂那邊的親戚叫西瓜。

好在兩個小孩相處挺融洽不用她費心,她幹脆跑去母嬰店給阮貞玉買禮物了。

想著那邊應該買的差不多了,許嘉桐打算帶著兩小孩去跟他們會合。

結果在小火車那就撞見了柏楊。

那雙黑色的眼眸先是看了看她手裏的奶嘴,視線又往下掃了眼她平坦的小腹。表情覆雜,眼神意味深長。

許嘉桐被他打量得臉都紅了,低聲怒斥:“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?”

“最好是我想多了。”

許嘉桐趕忙把奶嘴裝進包裏解釋了一句:“這是買給貞玉小孩的,她小孩快出生了。”

柏楊挑眉:“願意跟我聊你朋友親戚了嗎?”

許嘉桐想說幾句解釋一下,結果被人打斷了。

“嘉桐姐姐!”西瓜半路殺出打斷了她的話。

兩人同時扭頭看過去。

“怎麽了?”許嘉桐問。

“我剛才坐完小火車沒看到你,我以為你忘了我了。”西瓜跑得滿頭大汗,臉上兩坨高原紅看著像個福娃娃。

“對不起,我剛才給朋友買禮物去了。”

“姐姐買的什麽啊?”

軒軒用肩膀撞了下西瓜:“西瓜,不能叫姐姐,要叫阿姨的。”

西瓜梗著腦袋一臉不願意:“我不要,我還是喜歡叫姐姐。”

“為什麽?”許嘉桐好笑。

“因為姐姐漂亮。”西瓜一臉真誠又有些害羞地說道。

柏楊在一旁聽得一臉黑線。

他打量了下面前這個鍋蓋頭的小孩,只覺得人如其名。

西瓜和軒軒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舔著手裏的冰淇淋,不停偷瞄眼前黑臉的男人。

趁他去點餐的時候,西瓜狗腿地跑到許嘉桐身邊問:“姐姐,他是你男朋友嗎?”

許嘉桐楞了幾秒,然後搖了搖頭:“不是。”

西瓜高t興的搖頭晃腦:“我就說你怎麽會喜歡脾氣這麽壞的人。”

柏楊回來坐下的時候,西瓜挑釁地看著他吃了一大口巧克力味的雪球。

柏楊懶得理他,直接跟許嘉桐搭話:“你親友她們人呢?”

“他們去買紀念品了。”

“幾點結束?”

“不知道,你不是很忙嗎?”許嘉桐低頭舀了勺冰沙吃著,若無其事地問著話。

好一會沒聽見回答,她朝柏楊看過去,正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。

“你很怕我和你親友打上照面嗎?”

“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,你們又不認識,見了也尷尬。”

“是沒有必要還是你不想?”

許嘉桐不說話,只是埋頭吃冰沙。

軒軒左看看右看看,察覺到不對勁後,立馬幾口吞完冰淇淋對許嘉桐說:“小姨,我吃完了,我們去找爸爸媽媽還有姑奶奶吧。”

許嘉桐如釋重負,扔下沒吃完的冰沙就去了前臺準備結賬離開。

西瓜跑快了幾步,搶在她的前面踮起腳尖。

“刷我的。”

西瓜搶先一步,踮著腳驕傲地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電話手表,還不忘回頭給落在後面的許嘉桐拋個媚眼。

跟在後面的柏楊臉一下沈了下來:“你在幹嘛?”

“付錢啊。”

“還輪不到你。”

“我剛問過嘉桐姐姐了,她說你不是她男朋友,她目前單身。我爸說了追女孩得大方點,我要追她,我就得付錢請客。”他露出八顆牙,笑得囂張又得意。

柏楊不再客氣,直接一把抓住他衣領子一把提了起來,咬著牙壓著怒火低聲說道:“我再說一遍,輪不到你。”

小孩哥雙腿在空中胡亂蹬著拼命掙紮,嘴裏也不服輸。

“你是嘉桐姐姐的誰啊,你又不是她男朋友,你管的著嗎?”

柏楊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,把小孩哥提到一旁的高腳凳上放好,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就是一頓輸出。

“聽好了,我是她哥銀錢豹,她的事我管定了。你要再在我面前晃,我就……”

他說到這就冷笑了幾聲,小孩哥一下就慌了,但還是嘴硬地問:“你就怎樣?”

“我就打電話給你們學校舉報你早戀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簡直就是一記絕殺,小孩哥立馬就蔫了。

許嘉桐不想管這種無聊的口舌之爭,幹脆跳過兩人問服務員:“一共多少錢?”

話音剛落,柏楊就把手機遞了出去:“掃我的。”

服務員有些為難地在兩人之間逡巡:“兩位要不要商量一下。”

“不用,我還不想被前女友看不起。”

兩小孩的臉跟服務員的一樣精彩。

離店後,柏楊一直跟在她們身後。

西瓜老實了很多,他知道自己鬥不過眼前的男人,幹脆一路裝鵪鶉。

到商場門口時,許嘉桐回過頭對身後的男人說道:“你真的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,我覺得風馬的事要更重要一點。”

“那是你覺得,我覺得我們的事更重要,”他看了眼旁邊的小孩,強壓下了那股煙癮,“兩個選擇,你跟我回去,我們回去好好聊聊我們之間的事。又或者是等你親友她們出來,我們一群人一起聊聊你的事。”

許嘉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:“我跟你回去。”

柏楊沒再說什麽。

許嘉桐給表嫂打了個電話,給兩小孩囑咐了一遍把人交給匆匆趕來的表嫂後,就跟著柏楊走了。

一路上柏楊都沒說話,許嘉桐也沈默不語。

一回到柏楊家,他就卸下那副面無表情的面孔,壓著怒火問:“沒什麽要解釋的嗎?”

許嘉桐不答反問:“你公司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?”

“你想要我怎麽回答,我說不好要破產了,你會和我一起擺攤賣煎餅嗎?”

許嘉桐沒說話,就在柏楊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,她才低低地說了句:“我希望你一切都好。”

話音剛落,他的吻就落了下來。

許嘉桐有些承受不住,身子骨都軟了,最後受不了雙手勾住他的脖子,整個人吊在了他身上。柏楊一把摟住她的腰,把人壓在門上吻著。

太瘋狂了,許嘉桐腦子裏只有這一個想法。

她的大腦一片混沌,什麽時候坐在他腿上的都不清楚。意識回籠的時候,他坐在沙發上,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。

“那個小屁孩說的話是真的嗎?”

“什麽?”許嘉桐沒聽清。

“你跟他說我現在不是你男朋友。”柏楊掐了一下她的腰,當是發洩。

“我沒有過這樣的想法。”

“那我們現在這算什麽,炮友?”

“我只想陪你一段時間。”她說。

柏楊前戲都沒有,直接沖了進去,許嘉桐痛得死死地抓著一旁的沙發墊。

“許嘉桐,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放得開了,你是覺得我玩不起嗎?”

分手的時候她都沒見過他這麽生氣暴戾的一面。

他衣服都還完好地穿在身上,許嘉桐的不是。

偏偏他還在往裏沖,他故意折磨她。

許嘉桐額頭都是汗,頭發貼在臉上,嘴唇也咬得發白,一副倔強的模樣。

柏楊的臉更沈了,他直接把她抱下來翻了個面從後面進去了。

兩人都沈默,只是不斷重覆著這個姿勢,許嘉桐覺得他們兩個現在就是兩條狗在交媾。

只發情,沒感情。

雲收雨歇時,許嘉桐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。

“我們最近就不要見面了,等你想好後再來找我吧。我們都說清楚,我很討厭不清不楚的關系。”

他們一個星期都沒見面,許嘉桐又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裏面。她有點慶幸還好房子還沒退租掉,自己有個可以棲身的地方。

期間,兩人都沒聯系過彼此。

許嘉桐在那間不到十平米的房間裏補完了《毒梟》,裏面的好多場景能讓她回憶起在墨西哥的那段時光。

她還是照常去上班,但沒有見到柏楊。

再見到柏楊是在互聯網上,風馬兩個字上了熱搜。

起初是一個營銷號發了一段文字,大意是公司內訌,兩人唇槍舌戰來往了兩百多回合,那叫一個精彩。

過了一會,又有一個剛註冊的小號發了一段視頻。沒有影像,只有聲音。

許嘉桐能在點開的第一時間就辨別出柏楊的聲音,太熟悉了,她不可能忘記。

可是她聽了一會就發現好多地方掐頭去尾,銜接生硬,她幹脆關了點進了同事群。

果然,大家永遠沖在吃瓜前線。

群裏面的視頻是高清版本的,還貼心地配了字幕。

三分多鐘的視頻,許嘉桐戴上耳機直接點開。

背景有些眼熟,許嘉桐想了想應該是風馬的大會議室,在十二樓她們曾經進去開過會。

柏楊慵懶地坐在椅子裏,敞開衣領,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。

嚴談先是來回踱步自言自語,他身後風馬和星聞兩家公司的人呆呆地看著他們。

突然,嚴談就爆發了。抓起桌上的文件就往地上摔,面紅耳赤地指著柏楊怒吼。

“我們四個人既是創始人也是合夥人,憑什麽你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頤指氣使的。你想和哪家公司合作就和哪家公司合作,你有問過我們的意見嗎?你有尊重過我們嗎?”

說到這,嚴談指了一圈坐著的眾人。

“所有人,是所有人,他們只認你,誰會認我們三個人。所有的風頭都被你搶去了,明明是大家共同的努力,但最後所有人記住的只有你。憑什麽,就憑你的好皮囊,還是憑你光鮮亮麗的學歷背景。現在風馬出了事,你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了,我他媽才不認,才不會傻到幫你頂事,你算個什麽東西。我今天在這,就是要跟所有人揭穿你的真面目。”

他憤怒到把投影儀都往地上砸,墻上的影像一下就沒了,柏楊那張臉在自然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立體清晰。

許嘉桐很清楚地看到,他臉上沒有什麽情緒,她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
大家都看著柏楊,鏡頭也正對著他。

柏楊嘴角彎了一下,冷笑一聲:“還有要說的嗎,一次性說完,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耗。”

嚴談怒不可遏地舉起手裏的一張紙用力地戳著:“你今天就在這說清楚,給我一個答案,給大家一個答案。”

柏楊把手伸進褲兜裏掏出手機扔在桌上,兩手交叉握著放在腿上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。

“你要答案,我給你答案。”

“我們開的是公司,做的是產品,要面對的是客戶。你去街上打聽看看誰認識我柏楊,大家只認“回南天”、“躍龍門”和“七人守橋”,甚至連風馬都不認。很多人受挫錯就錯在太把自己當回事,都只是生物而已,在我看來沒差。”

“你……”嚴談氣得拳頭攥得很緊,指關節都發白了。

柏楊沖他挑了挑下巴:“不認同我的說法嗎?那你說說你有什麽高見。”

嚴談不理,只是咬牙瞪著他。

柏楊繼續好整以暇地說下去:“你確實是合夥人之一,但不代表我們的權力是對等的。合夥人什麽的只是一個名號,股權占t比才是決定話語權的依據。當初創辦風馬的時候,我和王定南出的資金,李言濤出的技術,所以初始劃分是三三四。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手段搞定王定南的,不過他確實很信你,把你拉進來給了你一半他自己的股份,所以我們成了四三一點五和一點五。對等?不是空口說說而已,你得拿出實力來,你有資金還是技術?”

柏楊擡頭掃了他一眼:“你什麽都沒有,你拿什麽跟我談對等?”

“我問過王定南,拉你進來有什麽好處,他說你有實力,你在這裏工作過有經驗懂市場。我信了,所以就放你進來。但是實際上a輪是王定南拉的,他路演了十九場不吃不喝拉到的。b輪是李言濤靠自己的實力策劃“躍龍門”拉的,正在洽談的c輪是我跑星聞直接跟肖總談的,整個過程你又付出了什麽?”

星聞的人開始躁動了,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,嚴談一看就慌了立馬出聲駁斥:“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,我付出了多少我自己知道,你別想單方面否定我。你就是在轉移視線,讓人忽略你數據造假的事實。”

“造假?”柏楊站起身來,雙手插兜一步步朝嚴談走近,直到他面前一米左右才停下。

“劉珊可不是這樣說的。”

一聽到劉珊的名字,嚴談臉色一下就白了。

許嘉桐也跟著緊張起來,劉珊就是風馬的財務總監,她們打過不少照面。

“風馬雖然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情,但不代表你靠皮肉關系唆使情人做假賬就是合法的。”

話一出,下面一片嘩然。

鏡頭抖了抖,拍攝者克制的驚叫聲發了出來。但很快,鏡頭又穩定了。

嚴談直接坐在了椅子上,聲音顫抖:“你別汙蔑人,我和她什麽都沒有過,你有什麽證據,沒有的話我就告你誹謗。”

柏楊面露嫌惡,一腳踢開腳邊散落的投影儀零碎部件。

“我算是明白劉珊為什麽不想見你了,你簡直就是人間之屑。你要證據,那就去問警察要吧。你和她的開房記錄,你逼迫她打胎的流產證明,還有假賬證據都在警局裏。多和你這種人說一句話,我都嫌臟。”

嚴談要反撲上來,外頭王定南和李言濤都沖了進來按住他,一群人都圍了上去,場面一片混亂,視頻就到這裏結束了。

許嘉桐順手看了看群裏面的消息。

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身處風口浪尖的兩位人物,各種言論都有。

最後還是“豬豬快跑”發了條堪稱“定海神針”的消息,大家才噤聲。

豬豬快跑:事情沒那麽簡單,雖然查明事情原委,風馬也給了交代,但是上面還沒通知,我們還是等消息順便幫忙做審計。

許嘉桐不是高層自然不知道現在事情的走向,但是她很清楚,至少柏楊的聲譽是保住了,風馬也保住了。

她關了手機,打開電腦裏面公司的內部工作軟件,點送了早已寫好的辭職信。

她的辭職信肖瀾沒批,肖瀾告訴她,她還在風馬的項目組裏面,人事決策權在她現在的直屬上司手裏。

換句話說,柏楊才能決定她的去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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